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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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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謠開口說:“怎麽感覺你像是空氣。”

怎麽到哪都有你!

安彥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問她:“你為什麽不把我比作氧氣呢?”

不可缺少。

安謠仰起臉想了想說:“意思差不多吧,隨你便。”

安彥輕輕笑了一聲說:“隨我便,那……”

那你大概早就失去你的小奶音乖弟弟了。

“那什麽?”

安彥緩過神,搖頭說:“沒什麽。”

他朝四周看了看問:“就你一個人?”

“吳京宣出去了,他姐姐在樓上。”

“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把你的婚約取消?”

安謠一驚:“你怎麽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小氣。”

“預測臺。”

“啊?”

“我就說你不懂。”

“哦。”安謠隱隱有些不痛快,為什麽安彥什麽都知道,她卻對安彥幾乎一無所知。

她目前知道的就只有他的名字,他會造夢,他開了家咖啡店。而他現在17還沒成年,這一點是梁糍告訴他的。

不公平!

安彥看到她鼓起了腮幫子,小嘴微微撅起,立馬察覺到了她的心思。

他面上水波不興,語氣倒是自然,一派正人君子的樣子問:“想知道你跟我之前的事嗎?我可以給你造個夢。”

安謠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搖了搖頭。心理更加不平衡了,為什麽每次聽到這話就感覺被撩到。即使他現在不是那個小奶音了。

可是他說話的聲音好像更加有誘惑力了。

低沈而富有質感,像是經過一道沈澱一樣,過濾掉了稚嫩,只剩下歲月打磨過後的成熟。

可是下一秒他就恢覆成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爽朗一聲道:“不想了解就算了。”

語氣也是十二萬分的不在意。

“我想了解。不過你能不能用稍微正常的方式?”安謠湊上前試圖和他商量。

“圈定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而且被圈定的人只能通過。”少年指了指自己的嘴。

安謠縮了回去,訕訕道:“那還是算了吧。”

安彥攤手,表明:那不怪我,你自己說的。

接著他又把話題搬回正軌:“你還沒告訴我你什麽時候把婚約取消呢?”

“找個機會吧,倒是你。”安謠捕捉到什麽不一樣的氣息,眼角帶著笑意問,“你好像很著急?”

安彥比起吳京宣來說最好也是最讓安謠無法招架的一點就是說話直。他雖然有時候看起來有著不符合年齡的穩重深沈,但是到底年輕氣盛,有話便說,無所顧忌。

他很坦然:“我就是很著急。”說完他站起身走到安謠面前,慢慢壓低了上身,朝她逼過去。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著急的。”

這撩撥的氣息太盛,安謠在心裏背起了《赤壁賦》,這是當時高考必備篇目中她唯一記下來的古文。

還沒等她背完第一段,安彥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尚若涵很湊巧,看見了剛才那一幕,心裏想原來長官是來撩小姐姐的,可是那個小姐姐有主了啊,真是執著。

他輕輕搖頭,果然被戀愛擊中的人都有那麽一點偏執。

尚若涵走到安謠身邊,伸出手想給她把夾子拆了。安彥卻也走了過來,他低低說:“我來吧,你一邊歇著去。”

“等下還要染發呢。”尚若涵說。

安彥飛給他一計後果自負的眼神,尚若涵閉了口,乖乖讓位。

“我給你染吧。”安彥又對著尚若涵說,“你去把褪色膏和染發膏拿過來。”

安謠擡頭看著他問:“你會?”

“會。”他回答得很肯定。

剛學會啊,安彥想。

通過預測臺的節目推送,他早在幾天前就知道了安謠要來理發,這幾天他回夢境聯盟的檔案室調出了幾個知名理發師的記憶數據,好好學習了一番。他自認為學習能力不差,但就是缺乏實踐經驗。

萬一,他是說萬一啊。萬一給安謠染毀了,不是還有尚若涵那小子在麽。

尚若涵舉著裝有褪色膏的小碗,心裏默默祈禱這個粉色的小碗不要最後被染成鮮紅色。

他怕小姐姐因為長官給她染的不滿意直接和他幹起來,然後殃及無辜啊。他可是非常惜命的。

然而尚若涵透過安彥那顫顫巍巍的手已經預見了會出現的結果。

誒,誰讓長官要追小姐姐。他還是趕緊想想怎麽做好善後工作吧。

安彥手上帶著塑料手套,拿著小刷子時不時去小碗裏沾一點褪色膏,動作看起來倒是很專業。而且越到後面似乎越來越熟練,手也不打抖了。

尚若涵默默放下心,松了口氣。

安謠任由安彥在她的頭發上擺布,不知道為什麽,她對他好像格外的信任。完全沒想過懷疑過他會給她整出一個辣眼睛的發型。

然而這份信賴從何而來,她不知道。她現在最真切的感受便是他輕柔的動作。

他牽動起她的一縷縷發絲,也在不經意間牽動起美心中的情絲。

安謠怔怔然看著鏡子裏的映像,看的卻不是自己,而是那個低眉專註的少年。

他的眉眼,一寸一寸,都像是畫上去的,安然又溫和。

真是個美少年。

除了這個詞,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感到語言的蒼白無力和詞匯量的極度匱乏。

所見之真,唯心感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安謠感覺到胸腔強烈跳動的心臟,它們此時也是如此鮮活的存在。

冷冷的光打在上年身上,看著竟然柔和了一些。而他的周圍,灰白的暗調的一切,他就是最惹眼的那一個,渾身散發著光芒,讓人不自覺想靠近。

過了一會兒,安謠的頭發褪色褪得差不多了,他摘了手套,拍了拍安謠的肩膀。

安謠剛剛還在晃神,被他一拍才反應過來,她聽見安彥說:“該去那邊沖洗了。”

他先在池子那邊站好了,對她說:“躺下吧。”

安謠坐上了洗頭椅,慢慢向後仰,她覺得她這個角度被安彥看到,一定很難看。她又不像梁糍一樣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美人。

安謠有點視死如歸,閉上了眼。

她感覺到安彥的手抓著她額邊的頭發,向後梳理,一下一下的,很耐心。

這觸碰加劇了她內心的小鹿亂撞。

雖然知道去理發店的人都會經歷這麽一個過程,可是一想到現在這個觸碰是來自安彥,她就無法淡定。

她一下子吞了好幾口口水。

身和心是兩種矛盾的體驗。

他的少女心自然是吃飽喝足,安然享受安彥的服務。

可同時,安謠感覺不自在遍布全身,她整個身子僵直,胳膊放在身體兩邊,動都不動一下。

感覺好沒出息啊。安謠心裏想著,手也不禁捂起了小臉。

安彥註意到她的動作,抿嘴微笑。

這麽沒有抵抗力的麽?只是給你洗個頭發而已以啊。不過這大概就是稱呼和氣質改了的奇效。

他分明記得安謠失憶前不久,他還給她剪過劉海,可那時的她內心根本一絲不亂。

看來他一開始的路線就走錯了。當什麽乖弟弟,當著當著,她就真的只把你當弟弟來使喚了。

好在他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水嘩嘩流著,安謠感覺他手上的動作停了好久,才睜開眼問:“好了嗎?”

安彥不動聲色收了心思,彎起嘴角:“好了。我去拿毛巾。”

正上方的臉不見了,安謠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天花板,而沒多久她便再次感受到了他的手。

他拿幹毛巾裹住自己的頭發,最後又覆上她的額頭。安謠下意識地閉了眼,她感覺到他將毛巾的的一角塞了進去,最後手掌推著她的後腦勺,稍稍往上一推,溫和說:“起來了。”

安謠頂著被毛巾包裹住的頭發又回到理發臺前。

她覺得,鏡子裏的自己很醜,像個大頭和尚,又會是童話故事裏邪惡的巫師。

可是安彥不這麽想,他覺得還挺可愛的,不過和安謠想的差不多。他覺得她此時被毛巾包裹住頭發的樣子像是尼姑,一個可愛的小尼姑。

安彥輕輕幫她把毛巾拆下來,隨意地往旁邊的椅子上一搭。

此時商場裏面的人多了起來,有幾個來逛街的女生透過玻璃窗看見安彥,高聲驚呼:“他們家怎麽又來了一個高顏值理發師,可惜就是預約不上。”

尚若涵聞聲走到門口,禮貌地向她們鞠了一躬,委婉說:“不好意思我們裏面還有客人,可以小聲一點嗎?”

女生意識到失態,慌忙閉了口,轉而小聲說:“對不起啊,我們不是故意的。”

尚若涵給了一個得體的微笑:“沒關系。”

女生們感覺如沐春風,按捺住激動,盡力不讓自己維持的矜持崩塌:“我想問你們家現在預約的人排到哪一天了?”

尚若涵:“明年三月。”

“啊。”女生們發出失望的嘆息,自知無望,轉而笑著對他說,“你們家真的太難排到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慢走。”尚若涵又朝她們微微鞠了一躬。

安謠只知道有的地方吃飯需要預約,沒想到理發行業也能出現這種預約排到明年的火爆情況?是她太孤陋寡聞,還是她一心只有美食?

大概兩者皆有。

而那邊,安彥已經在進行染發最後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上染發膏。

染發膏的味道有些輕微的怪異,不過不是只是一點點,平常人根本察覺不到。

但是安彥不一樣,他的嗅覺靈敏度得是平常人好幾十倍,所以這味道對他來說是有些難以承受的。

安謠註意到安彥的眉心皺起,忙關心地問他:“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沒有。”安彥搖了搖頭,表情瞬間恢覆自然。

尚若涵心裏對長官的崇拜之情更深。倒不是被他對小姐姐的一片真心而打動,而是被安彥那靈敏異常的嗅覺。

本來他們這些在寄夢閣接受過訓練的人,感官就要比常人敏銳。

所以他在做這些美發所用的化學產品的時候盡量把那些氣味降到最低,而長官的鼻子竟然還能聞出來。尚若涵默默在心裏給他的長官大人雙擊六六六。

他就希望有一天,他能像長官那麽優秀。可憐他到現在,還是個實習寄夢師。

尚若涵在心裏默默許下拜師成功的願望,對安彥的態度更加狗腿起來。

他看安彥無意讓他插手,他便去茶水間給他倆接了兩杯燕麥牛奶,又拿了幾塊小蛋糕。

安彥讓他把這些放在旁邊,然而實際上他的周圍被這個詭異的化學品的味道包圍,他哪裏有胃口吃點心。

安謠卻被那燕麥牛奶的醇香誘惑,她喝完手裏的又問安彥:“你不喝嗎?”不喝的話我替你喝吧。

安彥當然看得出來她眼神裏的期待和渴望,柔聲說:“你喝吧。”

安謠伸出手,奈何手短夠不著,尚若涵一看忙走過去幫她拿起。

“謝謝你。”安謠甜甜說了一聲。

“不用謝。”尚若涵也笑著回了一句,一轉頭卻撞上安彥冷冷的眸光,他心頭一驚,好像獻殷勤沒獻成,反而把長官惹生氣了。

為什呢?

吃醋麽?

尚若涵心裏哀嚎,不曾想高高在上的長官竟然是個醋壇子。

可是他天地良心,他明明什麽過分的事也沒做啊!

時隔多年後,尚若涵無意間問起這個事,安彥告訴他說:“因為燕麥牛奶是我給安謠喝的,為什麽她對你說謝謝,卻不對我說?”

而安謠剛好走進來,聽見他倆的對話,解釋說:“大概就是對你比較親近,才不會刻意去註意要說謝謝這種事。”

安謠兩杯燕麥牛奶下肚,心滿意足。

而安彥已經將染發膏均勻地塗抹在了頭發上,剩下一切就看最後的效果了。

安彥一直站著,雙腿發麻,他在邁開腿的那一瞬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可是他不能在安謠面前表現出來,她這個顏狗,形象什麽的還得時時刻刻註意著。

他輕輕跺了跺腳,感覺血液流通,酥麻的感覺褪下去了一點。他又找了個最近的座位坐下,心下不禁自我感動。

安謠啊安謠,我都這樣了,你要是喜歡上別人我絕對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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